很显然,这十尾的狐妖早已经把三楼几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,否则不会先于涂兰找出她们与李无归之间的关系,也不会复述出那句涂兰说过的玩笑话。
侍女并不理解对方提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只是那行着主仆之礼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。
那女童噗嗤一声笑了:“你怕什么?我问你这事又不是要治你的过错,只是问问你对那俩女孩的感觉。”
说到这个份上,涂兰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:“回族长,只是觉着她们两人的言行举止,不似常人,有几分——那位先生的影子。”
“‘那位先生’……哼,”女童冷笑,只是那笑容之中还带着几分严以言喻的寂寞,“无归道人就无归道人,你喊他狗杂种都无所谓,像他这种无情的家伙,骂上几句莫非能剐他几两肉下来吗?”
涂兰抿紧嘴唇,更是不敢回答了。
她是想骂,可真骂出来自家主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呢。
女童的心态倒是调整得很快,她把自己脸上的冷笑隐去,又回复成那波澜不惊的模样:“既然你对她们感兴趣,那这几天你就跟在她们身边吧,看住这两个娃娃,他们对我有用,若是看不住,她们去哪你就去哪,只要能让我随时掌握行踪,都可以。”
“是……”涂兰回答。
“另外,你去通知涂右,”女童小手一挥,说,“让她去盘下百米外的那间客栈,改造时就以这里的规格为准,到时候我移步过去——无归不敢在永宁州的城镇里停留,赤幽州高手太多他也不敢去,那就通知华封州的眼线动起来,发现他的行踪之后不用急着和我汇报,直接把我的话传达给他……”
“最多三个月。”
涂兰心领神会,只是心中还有一丝顾虑,她问道:“可是如果他躲得太好,我们这三个月要是找不到怎么办?”
“躲得太好?”女童听完这话只是嗤笑,“他不敢。”
侍女不再说话了。
“就这样吧,按我的吩咐办事,”女童摆摆手,做出赶人的姿态,“若有变故,到时候再议。”
“是。”侍女缓缓退下,按着来时的轨迹将自己没于层层叠叠的红帘之后,说来也怪,仅仅走过数十步,在那女童的视角下便已见不着她的身影了。
涂兰这边的事情已经完结,但李无归那边没有。
见到那一道神念并没有急着追上来,李无归又把飞剑的控制权交回了宁春盈,而他则是换了一个姿势随剑飞行。
男人跪在飞剑的前半边上,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宛如领罪的太监,而面色不善的宁春盈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柄精致的长剑来,左手持剑,尖端直指李无归的喉咙,女子冷声道:“跪好了没有?”
“等一下!”听到她这么讲,李无归赶紧回答,随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两瓶丹药来抱在怀里,然后用着视死如归的口吻说,“现在跪好了。”
宁春盈不懂李无归的意思,但是她知道对方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,她的剑尖稍稍下垂,指着李无归怀里的丹药又问:“两瓶一品丹药?你难道想用这东西来收买我?”
“不是收买你的,”李无归闷闷地说,“你到时候要是忍不住砍我的话,我好马上吃药疗伤。”
宁春盈确实有点被这番举措给逗笑了,只是面部表情一直控制地很好没有露出一丝笑意,她愠怒道:“谁要和你整这些,你快说那狐狸是谁的神念?”
“是狐族的。”李无归老实回答。
锋芒离他的脖颈近了几分,宁春盈又说:“那模样谁都知道是狐族,你倒是说她的名讳啊?”
“大概是狐族第二代小辈里的天骄涂念,十五年前就已经是羽化的境界,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青丘狐族的代族长,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转正。”
“大概?”
“因为以前和狐族打交道的时候,口花花过的女子很多——”见到剑锋差点就要入肉,李无归赶忙解释,“但是想跟我玩真的人应该就她一个!我没同意,我谁都没同意!”
“谁管你同没同意?”宁春盈又把剑一抬,剑脊抵着李无归的下巴将他的头托起,“像这种女高手,你还招惹了多少个?”
李无归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一抽,竟然是如实向宁春盈回答:“人族一个,龙族一个,百万大山精怪一个,修罗族一个……”
“怎么这么多?”
“当初在洪荒闯荡的时候哪管这么多,肯定是只想着巴结厉害的人,谁知道还有人跟我这个小修士来真的……哎你怎么把剑收回去了?”
“不收回去,难道还真能把你在这里杀了?”空中荡起一丝涟漪,宁春盈叹着气将剑收入某片不知名的空间里,说,“本来就只是让你交个底,至少我不能迷迷糊糊地跟你同行,那现在你徒弟还被狐族掌控着,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
一说起跑路,李无归倒是精神起来了,哪怕是保持着跪姿,他也是一脸豪气地回答:“怎么办?继续跑!涂念知道我和徒弟的关系之后,肯定不会为难他们……短期内,我们这时候只顾着躲就是。”
“短期能躲,长期呢?”
“长期,长期还得和她见上一面呗,”说到这里,李无归又蔫了下去,“但得把握好时间,去得早,显得我胆小怕事,那样我的徒弟就会很被动,去得晚,她就会觉得这徒弟对我来说可有可无,会直接下杀手的。”
“你的徒弟在她的手上,时间的长短肯定由她来定,你怎么知道她心底的期限是多少?”宁春盈问。
“我不知道,不过她会告诉我,”李无归说,“她是狐族代族长的时候都可以号令一堆小弟,现在只要不是乱来,她的权力只会越来越大,不说洪荒九州或者中心五州,单论永宁州和隔壁的华封州肯定到处都是她的眼线,我不需要去找他,只需要在她的眼线跟前抛头露面就行。”
宁春盈心下了然,最开始她以为李无归是完全被动的一方,但就刚才他的分析,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其实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,首先,涂念的眼线要在哪见到李无归,要怎么见到李无归,是由李无归他们决定的,其次,就算见到李无归,涂念也不会直接对他的徒弟下狠手,这个筹码对方一定会留到最后,因为她的目的肯定和宁春盈一样,是让李无归和自己的成亲,见到人只是第一步而已。
到时候李无归和涂念见面对峙,那么自己就有机会把他的徒弟们抢过来,到时候再远走,李无归这个人可不是用强就能留下来的。
“走传送门肯定不可以,因为那样太招摇,以我们的脚力,一个月就能穿过雷泽到达华封州,如果那个涂念不想跟你闹翻,这个期限肯定不会超过一个月,”宁春盈分析说,“若是用永宁州的传送门,我们的行踪肯定会暴露无遗,那我们现在就去华封州?”
“谁说要用走的?避世隐居的核心要义就是做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,尤其是那些不在你的敌人考虑之中的事情,”李无归狡黠一笑,“城镇里面鱼龙混杂,走城镇的传送门肯定会碰上眼线,但是有一个地方,那里既有传送门,还不会被轻易发现。”
宗门,只能是宗门。
宁春盈再次明白了李无归的精明之处,宗门这地方一来很少会有闲杂人等,若有涂念的眼线也藏不住自己的身份,二来,就算涂念依仗着狐族权势掌控了永宁州的所有城镇,宗门和城镇又不在一个体系之内,宗门修士是人族强者重点关照的对象,涂念一个狐族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。
看着李无归那副因为想到好点子之后而沾沾自喜的模样,宁春盈终于明白,为什么自己精通堪舆之术,找到他仍要花上十五年了。
还是说,自己找到他,也在这个男人的计划之中呢?
毕竟是有勇气与天道对弈的人啊。
这一夜,李无归与宁春盈都在商量这一个月之后的计划,而安知月与江洛易,则是一整晚都没有睡好。
天还没亮,两姐妹就耷拉着眼角不约而同地从各自床上坐起,一脸憔悴地来到房间的另一侧,这是一片被屏风隔开的小空间,有梳妆台,有能清晰映出人脸的铜镜,也有一些意义不明的木桶木盆,大的估计能装下几个人,小的却只能给动物当食盆。
安知月和江洛易各自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木盆,掐着水诀和火诀给自己调出满满一盆热水,取过挂在屏风上干净布料,做起早晨的个人卫生来。
其实平时酒楼都会安排侍从来准备热水,但两人根本就没有喊那群人来的意思,一来是都没有被如此服侍的习惯,二来……确实两头都难做人。
洗漱完毕,小师妹和师姐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,随后整理着衣服打开房门。
能早点跑路的话,还是趁早跑了吧。
“两位起的真早,这太阳都还没有出来呢,”涂兰站在门口,笑眯眯地提着一不停散发食物香气的食盒对开门的两姐妹道,“有没有吃过早饭?我们这里对贵客一直都有早餐服务的。”说完,还刻意把食盒朝着两姐妹展示了一番。
“哦对了,我的名字叫涂兰,”展示完食盒,侍女又补充道,“掌柜的说,最近两位追查无归道人行踪的时候,我都需要好好服侍两位,不可怠慢。”
江洛易咽着口水,安知月扶额,两人都深知,这跑大概是跑不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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